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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1 12:33:3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网友安安安丶小媛2012-5-3 说:
哎吆。如题。独木舟短篇小说全集,独木舟粉丝来哟
安安安丶小媛 说:最美的不是下雨天,而是那个夜晚我们一起躲过雨的屋檐。 他是艳阳,谁是月光 [一] 学校的小剧场里在放电影,白薇的手机在黑暗里亮了一下,又一下,她趴我的耳边说了一句:“我出去接个电话。” 我只顾着吃菠萝蜜干果,对于她说的话完全不放在心上。 谁晓得直到电影散场她都没有进来,剧场里的人都差不多散光了还不见她的踪迹,我只好给她打电话,电话那头一派喧哗嚣闹,她哈哈大笑:“哎呀,我在吃宵夜呢,我不记得你啦!” 我挂了电话怒气冲冲的去找她兴师问罪,在我一步一步走向夜市的时候,对于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以及日后上演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白薇远远的朝我招手:“紫苏,这里,这里。” 我坐定之后仍然撅着嘴,白薇给我倒了一杯酒,金黄色的液体上盛开着欢乐的白色泡沫,她拍拍我的肩膀,厚颜无耻地哄我:“好啦,不生气啦。” 我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你,你穿白色衬衣,戴黑框眼镜,头发剪得短短的,举着筷子的手指白皙而修长,你对我笑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我心里吓一跳,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男生? 白薇这才正式介绍:“苏木,我兄弟,今天过来看我的。”再转过来指着我:“陈紫苏,跟我一个宿舍的,我们一见如故。” 白薇说得很对,我跟她确实是一见如故,狼狈为奸。 军训的时候踢正步,只有我们两个人怎么都踢不好,教官一怒之下罚我们在烈日下站半个小时,刚过十分钟我们的衣服后背就汗湿了一大块汗渍,我朝当时还算是陌生人的白薇挤挤眼,小声问:“你晕还是我晕?” 她心领神会的回了我一个眼神,紧接着她整个人就直挺挺的倒下去了。 我心里一声尖叫:我靠,这演技学什么新闻啊,应该去学表演呀! 我装作心急火燎状陪同白薇去往校医务室,医生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当是天气太热,身体负荷太重,疲劳导致的晕厥。 托她的福气,我也不用罚站了,买了两盒和路雪坐在医务室里跟白薇一起分享。 她说:“你知道吗,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都是中药哦!” 我惊讶的看着她:“真的吗?” 她的名字是不是中药我不知道,只是单纯觉得“白薇”两个字凑在一起很美,可是我自己的名字……我咂咂嘴,不就是煮鱼的时候放的那个黑不黑,紫不紫的东西,气味冲死人。 此刻坐在我面前的你肯定了白薇的说法,紫苏确实是一味中药,你缓缓背诵紫苏的药效:“解热,镇静,祛痰止咳平喘,升高血糖,抗微生物……”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你,白薇哈哈大笑,她推了你一把:“好啦,少卖弄了,知道你渊博。” 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没来得及说话,隔壁那桌就推推打打地吵起来了,我吓得从位置上弹了起来,你忽然一把将我抓过去,自己挡在了我前面。 我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一条凳子从我刚刚坐的地方飞了过去。 整个画面静止了几秒之后,白薇拍拍胸口:“吓死我了,紫苏你没事吧!” 我呆呆地看着你,你的表情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忽然笑了。 你还真有点仙风道骨。

安安安丶小媛 说:[二] 你是医学院的学生,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我对你能将紫苏的药性娓娓道来也就不再觉得惊讶了,你还告诉我,苏木也是一味药,我瞪大眼睛:“那你跟白薇结婚之后岂不是中药世家?” 你的脸红了一下又变白,估计是想骂我又生生的憋回去了,过了半天你才说:“不要乱点鸳鸯谱,白薇她当我是兄弟。” 回头找白薇对质,她才没你那么温文尔雅,直接一个白眼朝我翻:“神经病啊,苏木从来就没把我当成女生过!” 你跟白薇认识的经过其实很简单,你们是同一所高中的学生,她是年级之花,你是理科班成绩最好的男生,平日里大概也都听闻过对方的名字,可是一直缺乏一个相交的契机。 直到高三的某次月考,学校打乱考生秩序,她被安排坐在你的前面。 英语那场考试,她进考场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二十多分钟,你正专心致志的答题时,她突然回过头来问你:“还有多余的2B铅笔吗?” 你人很厚道,把自己的那支给了她,一直到临近交卷10分钟的时候她才还给你。 那场考试你们都考得很不理想,出了考场她向你道歉,你摇摇头,没说什么。 自那之后就认识了,偶尔在学校碰到也会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但仅仅也只是如此而已。 如果不是那天下午你帮老师改完试卷出来,天色已晚,却看到白薇被几个女生围着,眼神明明是没有底气的,脸上却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远远地看了她们一眼,心里还在盘算到底要不要过去问问情况,白薇正好侧过脸去看到了她,她的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她朝你挥手:“老公,老公。” 你的一张脸差点没红成番茄,直到她挽着你走了很远很远你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最后是她拍拍你的肩膀,豪气冲天的样子:“苏木,刚刚真的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冒充我男朋友,我可怎么都说不清楚了。” 你不是傻子,几句话也就明白了其中端倪。 白薇的美貌早就声名远扬,即使是在高三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依然会有一些狂蜂浪蝶对她趋之若鹜,而这些狂蜂浪蝶自然也有人为之趋之若鹜,于是像这种场面,也自然就无可避免的上演了。 白薇做痛心疾首状:“我可真是冤枉死了。”转念又对你笑,“苏木,你真是我的救星。” 你对我说,你真正认识白薇,就是从那天黄昏开始。 她在暮色里仰起脸对你笑,一双眼眸亮得好像要溢出水来,她的皮肤散发着淡淡的苹果般的光泽,笑起来露出了细若编贝的牙齿。 你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那一刻,你承认她的美丽打动了你,你偏执地认为,她不是传闻中的那个样子。 我呵呵地笑:“早看出来你喜欢白薇啦。” 你问我是“早”是什么时候,我没有告诉你,就是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迅雷不及掩耳之时将我拉到了你的背后,但是你的眼睛,始终是看着白薇。 女生的直觉,有时候真是准得吓人。

安安安丶小媛 说:[三] 我们的学校离得并不远,走路过去也只要十五分钟的样子,一开始的时候白薇经常带我一起去找你玩。 不是我和白薇刻薄啊,你们学校的女生,真没几个漂亮的。 去得多了白薇也就无所顾忌的感叹了:“每次都想发现几个让我眼前一亮的,但是更多的时候都是让我眼前一黑啊,真是可怜苏木啦。” 你总是很沉默寡言的样子,但脸上永远带着谦和的笑容。 后来白薇遇到了顾意年,你那点笑容里便多了些无奈。 顾意年,要怎么描述他呢,真是艳阳一样耀眼的男孩子,跟白薇站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想起一句话,他们是灰扑扑的人群里唯一穿着红色衣服的人。 他跟你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他是艳阳,你是月光。 周末的时候白薇跟顾意年出去约会,你找我一起吃饭,你在我的学校门口等我的时候靠着路边的一根电线杆,影子很长,无限落寞。 不知为何,我的心跳停顿了一下,漏跳了一拍。 很多年后我还会记得你那个侧面,一半在光里,一半隐没在黑暗之中,你的手脚细长,身上总是有淡淡的植物清香。 苏木,我渐渐明白为什么白薇始终对你没有产生恋慕,你实在太安静。 在这个喧哗的世界,霓虹刺眼,重金属的音乐让人耳鸣,你像一缕清风,是那么容易让人忽略。 可是我却觉得你的单纯十分美好,让人感动。 没有白薇在的时候,我跟你的相处多多少少有些许尴尬和疏离,这只是我的感觉,你却仍然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问我要吃些什么。 跟你在一起,胃口突然变小了,只吃了一点点东西就觉得很饱了。 你云淡风轻地问起白薇与顾意年,我努力想要从你的眼神里捕获一点什么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你的眼神澄澈洁净,没有我意想中的那些悲伤和失落。 其实是几句简单的话就能概括的事情,顾意年是摄影班的学生,他们经常背着单反在校园里四处游窜,某天白薇无意中进入了他的镜头,之后那张照片便出现在了学校的论坛上。 白薇本是去兴师问罪的,谁知道两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了人间无数。 你没有再多问什么,自始至终我都觉得你是一位君子。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不知不觉已是深秋,你替我要了一份红豆糯米鸡脯肉汤。 糯米,鸡肉,栗子,葱,姜,还有细嫩的鸡脯肉,那罐汤喝下肚里全身都变得暖暖的,我从袅袅上升的热气里看着你恬淡的面容,心里忽然蹿起一股委屈。 你自说自话:“这些食材都是药膳中提高体温的材料,能彻底去除使身体浮肿的寒症,最适合你这种虚寒体质的人喝。” 你在黄昏爱上白薇,我在一罐汤之后,爱上你。

安安安丶小媛 说:[四] 白薇的生日之前你约我一起去给她选生日礼物。 坐在公车上摇摇晃晃的,我想找个机会往你肩膀上靠,还没来得及实施的小心机,你就站起来了:“老奶奶,你坐。” 我气鼓鼓的看着面对窗外的你,那个老奶奶不停的对你说谢谢,还很不靠谱的对我说:“小姑娘,你男朋友是个好孩子啊。” 说对了,苏木你真是个好孩子。 但可惜,不是我的男朋友。 我们在商场里转来转去都不知道要送什么给白薇,后来经过安娜苏的专柜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这个背影无数次在女生宿舍的楼下等待白薇。 我轻声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跟他旁边的女生一起回过头来看着我,他的脸上是极度错愕的表情,他身边那个女孩子很美,甚至比白薇还要美。 顾意年,他身边的这个女孩子,不是白薇。 我的脑袋里“轰”的一下炸开了,我不明白这么倒霉的事情怎么被我遇上了,到底要不要告诉白薇,如果告诉她,要怎么委婉的表达才不会伤害到她?如果不告诉她,难道就任由她被人欺骗? 一时之间,我手足无措,哪里还有空注意到脸色阴沉的你。 顾意年走过来,这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着他,他的眼神是真诚的,他的语气也是真诚的:“紫苏,我跟白薇分开有一段时间了,难道你不知道?” 这下,我完全呆住了。 直到顾意年对我说了再见我仍然觉得一切难以置信,他们分手了?还分手一段时间了,可我竟然真的丝毫端倪都没有看出来。 是我太愚钝,还是白薇掩饰得太天衣无缝? 是夜我终于问起她,原本在卸妆的她顿了顿,到底还是点头承认了:“他也真是的,找了新女朋友何必这么招摇,害我这么丢脸。” 我呆呆地看着满不在乎的她,轻声问:“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呢?我们不是朋友吗?” 她转过头来对我笑,我很惊讶的发现她的眼睛红了:“又不是什么好事情,何必让你也知道。” 我想我没有看错,她是真的哭了。 那天晚上她爬到我的床上说要跟我睡,半夜我醒来看到她面对着墙壁,肩膀一耸一耸,寂静的夜里,那轻声的抽泣显得分外真切。

安安安丶小媛 说:[五] 虽然失恋了,但生日总还是要过的。 白薇人缘很好,说去唱歌一呼百应,一大群人里还有不少是顾意年的兄弟,他们纷纷倒戈:“白薇,我们还是比较喜欢你。” 我跟你走在人群的最后面,看着前面群魔乱舞,看着白薇脸上那些缤纷的色彩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叫得那么大声,笑得那么歇斯底里,看上去分明是将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放下了的样子。 但你轻轻说,快乐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也叹了一口气,苏木,你这么宁静淡泊,如何能吸引得了白薇的关注。 我只顾着替你着急,却忽略了我自己本身。 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太吵闹,白薇跟他们划拳喝酒,另外的人一窝蜂的哄抢着麦,你在角落里深深的蹙起眉头。 是我解救了你,我过去对你说,苏木,陪我出去走走。 跟你相处得越久,越欣赏你的沉稳内敛,比起周遭那些叽叽喳喳的男生,你实在可爱太多了。 我经常想,到底要不要开口对你说我喜欢你,但其实我们都是聪明人,谁喜欢自己谁不喜欢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曾经有学姐告诉我,如果你喜欢一个男生,那你千万不要走过去,如果他喜欢你的话,他会自己走过来。 我忽然想吃关东煮,你不声不响地陪我去便利店买,我傻傻地选好了东西之后就自己付了钱,然后走早门口去等你。 你跟出来奇怪地说:“你怎么走得这么急,我还打算替你付钱。” 是我太过独立,尚未懂得女生其实应该适时地让男生为她花一点点钱。 一道闪亮照亮了整个夜空,你的脸在那一刻离我如此之近,你的眉毛下面有一颗痣,我拼命的抑制住想要伸出手去摸摸它的冲动。 倾盆大雨落下来,满眼皆是滂沱。 雨滴顺着屋檐练成线,对我而言,这便算得上是良辰美景了。 我们坐在便利店门口的塑料椅子上,沉默不语的看着各种车辆摁着喇叭在雨中行驶,还有那些共伞的情侣小心翼翼地避开路边的水坑,整个街道的灯都亮着,每个人脸上都是生动的表情。 苏木,这个世界好吵好闹,只有你是安静的。 等我们回去之后白薇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仰起微醺地脸对你说:“苏木,你知道紫苏喜欢你吧?” 我想我的表情在那一刻一定无比尴尬,但你很从容,你不理她。 你回过头来对我笑:“她真是喝醉了,你不要介意。” 有些时候,亲疏就是这么明显。 晚上你送我们回去,我坐在的士的副驾驶位置,你扶着她坐在后面,我听见白薇嘟嘟囔囔的问你:“未来的苏医生,有什么药可以治好我的心病吗?” 她还说:“苏木,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没有回答。 后视镜里,有一行眼泪自她的眼角慢慢滑下。

安安安丶小媛 说:[六] 白薇清醒之后为自己的信口开河向我道歉,她太过郑重的样子倒是让我觉得不知所措,末了,她像是做了一个郑重的决定:“我想要跟苏木在一起。” 我哑然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我走到她的面前,蹲下去,握住她冰冷的手。 “那顾意年呢?白薇,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不是伤心到极致,怎么会再也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如果不是伤心到极致,怎么会在路上看到似曾相识的背影,笑容就立刻僵在脸上。 白薇紧闭着嘴唇,眼睛里里写坚定,然后,她轻轻的笑出声来。 她说,并不是意年一个人造成的局面,并不完全是他一个人的错。 她说,是我诚惶诚恐,患得患失,越是想要紧握越是觉得力不从心。 她看着我笑,可是眼泪簌簌地落下来:“紫苏,我觉得我可能都还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我不知道要怎样爱一个人才是正确的。 我拍着她的背,难过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并不是那么无私,当我听到白薇说她像要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必须承认我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甘,然而最后我只能努力地对她笑:“很正确的决定。”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好半天,最后她什么也没说。 但我明白,她希望我原谅她的自私。 其实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原本就是她认识你在先,原本你心里面最重要的那个人就是她,她不过是走了一段弯路才找到正确的方向的孩子,你才是她应当停靠的那个海岸。 但对于你的拒绝,我们都很诧异。 白薇回来之后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我一跳,她难以置信地对我说:“苏木很直接的拒绝了我,他说‘抱歉,白薇,我以前确实喜欢过你,不过现在我喜欢上别人了’,紫苏,这个世界上竟然没有一个真正值得信赖的人?” 我一直沉默,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 美丽如白薇,聪明如白薇,在某些时候也不过是被自身光芒蒙住双眼的天真女子。 面对我的疑问,你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孩童般恶作剧的笑:“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 我有点理亏,但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因为……白薇是我的好朋友。”而我没有说出口的是,因为我也喜欢你。 你的手里拿着一枝我不知道名字的植物,调侃着我:“那也不告诉你。” 那株植物叫夏枯草,多年本草生,果实卵圆形,体轻,气微,味淡,常用于降压,抗炎,降血糖…… 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我都快成半个医学院的学生了,你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告诉我我最关心的那件事的答案。 我实在讨厌自己喋喋不休的狼狈模样,于是作罢,刚想对你说再见,手机就响了。 是同寝的室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焦急:“紫苏,白薇要跳楼,你快点来,快点来。” 你跟我一起气喘吁吁的跑上了天台,看到披头散发,眼神涣散的白薇,她坐在栏杆上仰起头看着天空,那一刻,她美得惊心动魄。 她并不看我们,直到我打电话把顾意年叫来,她的神智才恢复了一点。 顾意年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那个小心翼翼的姿势和眼神,让我不相信他对她没有爱。

安安安丶小媛 说:[七] 是你告诉我白薇的身世,她是被收养的孩子,这件事是你们还在读高中的时候一群八婆的女生宣扬出去的。 似乎在每座城市,每所学校,每个班级,都会有些被孤立和排挤的女生,有的是因为沉默寡言不合群,有的是因为本身太过耀眼而成为众矢之的。 白薇就是后者,她在你们那所高中,一直是全体女生的公敌。 早在那次月考之前你就已经注意到了她,你送试卷去老师办公室,路过文科班的教室时看见里面一个女孩子随手操起凳子就朝另外一个女孩子身上砸过去,砸完还不罢休,还要扑上去扇人家耳光。 那个凶悍野蛮的女生,就是白薇。 她掐着对方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喊:“谁是野种,你说谁是野种!” 这件事情导致白薇被学校记了个过,整个高中部传得沸沸扬扬,你自然也听到了一些流言。 她是从小被白家收养的弃儿,这种身世如果放在别的女生身上也许会成为大家同情和怜悯的对象,但偏偏她是白薇,于是这坎坷的身世就成为了被人攻击的软肋。 高中毕业的那天晚上有联欢晚会,大家轮番上去发言,把自己心里想说却一直没有机会说的话肆无忌惮地说出来。 有大胆的女孩子蹦蹦跳跳的上去表白,也有勇敢的男生站上去索要某女生的电话号码。 你坐在礼堂的最后一排,看着神色倨傲的白薇拾阶而上,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声音轻而有力:“张莹莹,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之后她旁若无人的走出了礼堂,只留给目瞪口呆的众人一个孤傲的背影。 那时你们已经是好朋友,你在田径场上找到她,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空旷的跑道,两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你轻轻说:“白薇,何必呢?” 她的声音有一点颤抖:“这些年来,别人收获爱情,友谊,荣耀,但我只有疼痛和伤害。” 不能责怪白薇的偏激和执拗,她的青春,原本就比别人要残酷。 你只得叹一口气,希望时间会慢慢让她明白,憎恨会让人变得狭隘,狰狞,不快乐。 这些都是你的奶奶告诉你的道理,她是一名老中医,爷爷去世之后她执意一个人住回乡下,享受田园风光,闲时帮乡邻们看看疑难杂症。 做人应当宽容豁达是你从小就耳熏目染的信念,但你不知要如何将这些传达给白薇,那个时候的白薇,像是竖起刺的刺猬,丝毫不允许任何与她想法相悖的人靠近。 她是你喜欢的人,可是你拿她丝毫没有办法。 于是你唯一能做的只有陪伴,选择了与她同一个城市的医学院为第一志愿,每个周末找她一起吃饭,看着她离开了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来到新的学校,交新的朋友,接纳新的感情,你由衷地为她高兴。 然而她还是受到了伤害,因为年少时的那些不安和惶恐影响到她与顾意年的相处。 在医院的花园里,顾意年红着眼睛对我们说:“我不是对她不认真,但是她的占有欲真的让我很害怕。” 他用一种我难以言明的眼神看着我:“陈紫苏,我虽然很爱她,但我更怕她,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她那么偏激的感情,我自认为担负不起。” 白薇从沉睡里醒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她的身边,她说:“紫苏,我的妈妈来找我了。”

安安安丶小媛 说:[八] 正值暑假,你订了火车票跟白薇一起回家,我比你们晚两天返校,于是去车站送你们。 白薇捏捏我的脸,她说:“我想过了,无论怎么样,她是我亲生母亲,我还是应该要认一认的。” 我欣慰地笑,为自己在那个夜晚的那番劝说奏效而感到由衷的愉快。 在你跟顾意年都走了之后,她告诉我,她之所以崩溃了是因为过了这么多年,她的亲生母亲居然回头来找当初随意丢弃在别人家门口的她了。 月光下白薇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听你说她在高中时期是从来不哭的狠角色,可是越长大反而泪水越充沛。 她说:“她在电话里哭着说当年她有自己的苦衷,当时她年纪不大,自己都不知道肚子的孩子是谁的,迫于无奈只能扔下我,现在她有钱了,觉得可以弥补我了,又回来找我,可是,有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认她?” 我陪着她一起落泪,我能够明白当年你们并肩坐在田径场的观众席上时,你的心情。 但我还是执意告诉她,人的一生有很多选择都是逼不得已的,她不必拿自己母亲的错误惩罚自己,让自己如此痛苦,也不必因为顾翌晨的离开而丧失对爱情的向往,人生还有很长很长,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未曾领略,怎么可以因为这些事情放弃自己的生命。 整个晚上都是我在讲话,她一直静静地听着。 我把我从小到大所知道的所有励志的,温暖的,积极的,明亮的故事和道理说给她听,我讲得口干舌燥都不敢收声,生怕片刻的停滞都会导致前功尽弃。 天边微微发白的时候,我终于黔驴技穷,她看着我,静静地笑了。 她忽然说了一句与主题毫不相干的话:“紫苏,我觉得苏木喜欢上的那个人,是你。” 我的心跳忽然乱了节奏,她的笑容那么像你:“我相信我的直觉。” 我说过,女孩子的直觉有时准得吓人,在站台上你忽然回过头来对我说:“有件事情等开学来跟你说。”白薇在你的身后对我眨眨眼。 但我没有想到,在车站这一别,竟成永诀。 你回乡下去看奶奶,路过水库时听到有一群孩子在叫救命。 你是好孩子,公车上偶遇的老奶奶都这么说,可是你跳下去,却再也没有上来了。 白薇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泣不成声,我木然的握着手机,一时半会儿实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你淡然的笑容还眼前,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不见?

安安安丶小媛 说:[九] 直到最后,我仍然没有搞清楚你本来打算等到开学告诉我的,跟白薇所说的到底是不是一件事。 我已经永远都没有机会弄清楚了。 次年秋天,我和白薇在学校旁边的饭店吃饭,等菜的时候有个小学妹手里抓着一束蒲公英推门进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便轻声脱口而出:“多年生草本,根呈圆锥状,多弯曲,抗肿瘤,抗胃溃疡,抗肝损伤……” 白薇呆呆地看着我,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我要的那份红豆糯米鸡脯肉汤送了上来,我舀了一勺,美味得简直叫人会落下泪来。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我轻声说,真美。 白薇不解:“是下雨天很美吗?” 我摇摇头,不打算告诉她:最美的不是下雨天,而是那个夜晚我们一起躲过雨的屋檐。

安安安丶小媛 说:[二] 当天下午我将食堂里难得一见的木耳炒鸡都跑到了脑后,在我天天泡着的论坛发老一个帖子,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看看我就知道了。 我混迹这个论坛多年,从来都是只看帖不回帖吗更不要说主动发帖了,可是这次我真是被电击中了,一天热血要把那个“拉斯维加斯”的主人找出来。 说起“拉斯维加斯”,心怡就一改淡然本色指着我笑的花枝招展,我恨恨地回敬她:“还笑还笑,小心你的法令纹!” 其实怎么能怪心怡呢,都怪我自己太乡霸了,我为什么会无知到把一个城市和一个狗的品种弄混呢? 在我被那个帅哥惊艳的下一秒。双子座女生花痴的本色立即显山露水,我连老板找给我的钱都顾不上拿就朝他冲了过去。 当然,我没那么傻,直接扑上去显得我不矜持,要知道我可是以聪明机灵傲世群雄的双子座啊! 我蹲在地上,装得贤良端庄,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扮可爱:“好漂亮的狗狗哦,我好喜欢哦。” 帅哥脾气很好,停下来让我跟他的狗玩,我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了,这条狗一直吐着舌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根本对它没兴趣,我真正感兴趣的是它的主人。 心怡在一旁拿斜眼横着我,潜台词我知道,她就是等着看我怎么收场。我们从高中开始同学,每次看到帅哥我都会怂恿她帮我要号码,可是一次都没得逞,她这辈子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看着我绞尽脑汁编织各种理由去跟男生搭讪。 然而这次,我败了。 败在我起身后的那句“我也好喜欢拉斯维加斯”,心怡失态地哈哈大笑的时候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帅哥也跟着笑起来了,那个笑容实在太美好了,我的灵魂瞬间被秒杀。 在我痴痴地看着他英俊的脸的时候,他强忍住笑跟我说:“应该是阿拉斯加。” 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我的脸还保持着那一抹绯红,死没良心的孙心怡她一直在笑,我觉得我都哭出来了,这叫什么好朋友啊,看我丢脸那么开心。 公车一路颠簸,我把气出在了公车司机身上:“师傅,你开的是公车,不是坦克,斯文点行吗?” 司机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我原本就极其郁闷的情绪上再添旺火:“坐得就坐,坐不得就别坐,废话那么多,你以为你在打的啊!” 我从心怡一人的笑柄沦为了全车人的笑柄,那瞬间我觉得我的人生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可是一回到公寓回忆起那个帅哥的笑容,我又忍不住花痴了:“帅啊,帅啊,原来帅真的是一种罪耶!” 心怡对我的评价是八个字:生命不息,花痴不止。 头号闺密封的名号,我一定得对得起它,做个名副其实的花痴女,于是我再次登陆首次发帖,用了跟“双子座不得善终”一样彪悍的大红标题:阿拉斯加的主人,我一定要找到你! 本城的年轻人只要家里有个东西叫电脑,就没有不知道这个论坛的,看那帅哥的样子也不像是不上网的。于是今天我今天豁出去了,再丢脸也要把他从茫茫人海里挖出来。 为了防止论坛里那些牛鬼蛇神捣乱,我体力一个问题:如果你真是那个人,请回答我,我把阿拉斯加错误地说成了什么? 不出所料,很多捣乱的,有人说:“金毛”,有人说“哈士奇”。也有人说“中华田园犬”,通通不对。 我真的疑心那个男生并不是坛子里的人,心怡在一旁拍我的肩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悔’有期。” 带着略微沮丧的心情做了一张面膜后,我准备关机睡觉。犹如神助一般,鼠标不小心点到了刷新,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人说“拉斯维加斯”。 这个人的ID,叫做“丑得惊动了国务院”。 我几乎是热泪盈眶,我发站内信给他,请把你名字里那个丑改成帅好吗?

安安安丶小媛 说:[三]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论坛周年庆,一大票人恶俗地喊着要去唱歌,我在QQ上问“丑得惊动了国务院”的聂嘉羽:你想要去唱歌吗? 他的回答真叫我心碎啊:看我女朋友咯,我都无所谓。 一时之间我变得非常难堪,如果他女朋友也是论坛里的人,那么她肯定就知道我这个花痴的存在,到时候碰面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聂嘉羽伤害了我之后并没有一笑而过,而是告诉我,我女朋友不泡论坛的。 我立刻又振作起来,那我怕个屁啊! 很多时候我就是这么人格分裂,上一秒还悲痛欲绝,下一秒又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既然他女朋友不知道这件事的存在,那么这件事就不存在! 聚会那天一开始并不是去唱歌,一个烈日炎炎的下午,我们所有人穿着约好的白TEE牛仔裤站在巍峨的山脚下仰望着蓝天,版主大人在售票处跟工作人员协商能不能打折,那个傲慢的售票员看起来好像这座山是她家的一样,最后版主怒了:“唱歌去!” 我们大汗淋漓地奔向钱柜,路上我接到聂嘉羽的电话,他的声音那么好听:“喂,我到啦,刚买好票,你们爬到哪里了?” 我把手机扔给版主大人,“你跟他说。” 等我从鬼哭狼嚎的包厢里出来去门口接聂嘉羽的时候,我看到他们一行三人快被晒得虚脱了。 他女朋友真漂亮啊,小小的脸,皮肤那么白,睫毛那么长,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是素颜!我心里的嫉妒就像是剧烈摇晃后打开的可乐,气泡不停地向上勇。 帅哥对我一笑,先自我介绍:“美女,谢谢你了,这是我的女朋友小白,这个是我的兄弟杜博文,他跟我一样都是论坛的人,” 我点点头,“我叫苏堇色。” 进包厢之前我好奇地端详了杜博文半天,帅哥的朋友也是帅哥啊,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老祖宗留下的话总还是有点道理的。 杜博文跟聂嘉羽完全是两个类型,除了最初打招呼的时候他偷笑了一下之外,他一直板着一张死人脸,好像论坛里的人都欠了他钱似的。 身为双子女的我,从来不能准确地说出我喜欢的男生的类型。骂我的逻辑就是:只要不是我不喜欢的,那都是我喜欢的! 可是不凑巧,杜博文他就正好是我不喜欢的那种,我很想跟他说一句:扮酷已经过时了,现在是全民娱乐的时代! 可是我中途出来上洗手间的时候,正好碰到聂嘉羽,我没话找话地表达了一下我对杜博文这个冷漠的态度的不喜之后,聂嘉羽跟我说:“最近他失恋了。” 包厢里人太多,麦克风又太少,我一向标新立异,吆喝了一群可怜兮兮抢不到麦被迫当听众的同学来喝酒,可是光喝酒多没意思啊,总要玩点游戏嘛。 于是小白提了一个非常土的建议——真心话大冒险。 虽然土,可是一时之间谁也想不出更适合的了,所以自诩潮人的我们也只好土一回了。 我运气还挺好的,一直都没轮到我,而不幸轮到杜博文的时候他选了真心话。 说真的,要我选我肯定也不选大冒险,别看这群人个个看上去文质彬彬,整起人来那是往死里整。两年前我就被迫在马路边抱着一根贴满了治疗各种恶疾广告的电线杆高呼“我的狐臭有救啦”,怎么刻苦铭心的经历让我一直笼罩在这个游戏的阴影里。 我苏堇色不是不善良的人,所以我就问了他一个很普通的问题:“在论坛里有小号——也就是所谓的马甲吗?” 他脸色一变,吞吞吐吐了半天,承认有。 失恋的人运气真差啊,一圈之后又轮到他,这次提问的不是我了,而是他的好兄弟聂嘉羽:“我都不知道你有马甲啊,你马甲叫什么?” 他看起来比刚进门被烈日暴晒过之后还要虚弱,众目睽睽之下,他报出了那个我死都忘不了的ID——双子座不得善终。 我当即跳了起来:“我靠,原来是你!”

安安安丶小媛 说:[四] 自从我知道杜博文就是那个诅咒双子座从十二星座中消失的人之后,每次见到他我都没什么好脸色,而他知道我就是那个用N个拼音缩写问候了他的祖宗十八代的泼妇之后也对我没什么好态度。 每次大家聚在一起我们两个都用那种仇人相见的架势先互相瞪一眼,然后恶语相向“哎哟,还活着哦”,“你都没死我怎么敢死啊”,聂嘉羽总是出来打圆场:“别吵别吵,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叫我情何以堪啊。” 我不跟那个心胸狭窄的杜博文计较,我喜欢的人又不是他,我才懒得跟他计较。 越跟聂嘉羽相处得多,越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是优点,比如细心,比如大方,比如内敛,这些优点的存在让人简直可以忽略掉他的长相。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忧伤地跟心怡抱怨:“他怎么就有女朋友了呢?” 心怡是智者,她说:“如果这么优秀的男孩子没有女朋友,那他一定有男朋友,你是不是会更难过呢?” 一想到小白笑起来连花都黯然失色的面孔,我的忧伤就更深了,她真是漂亮,我就算每天做十次面膜也赶不上她的天生丽质,然而我也明白,喜欢一个人跟她漂亮不漂亮,其实没太多的关系。 如果不是深爱,浅尝辄止的喜欢,又有什么珍贵? 那时候,我以为聂嘉羽对小白,是深爱。 直到有一天我们出去玩,小白因为有事没有来,我问起聂嘉羽的时候他笑着说了一句:“每次都带女朋友也太无趣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我的感觉怪怪的。 杜博文“哼”了一声,对聂嘉羽说:“你就应该找个双子座的女朋友,看谁玩死谁。” 我一听火大了:“你怎么对双子有这么深的偏见啊,谁说双子一定花心啊!” 他慢慢悠悠地转过头看向我,意味深长的目光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可是我依然看懂了他的眼神。 他应该是知道我喜欢聂嘉羽吧。 我从来没有可以掩饰过对聂嘉羽的好感,除非小白在场的时候,我会装腔作势跟别的男生嬉笑打闹,可是没有用啊,喜欢一个人就是写在眼角眉梢的,藏都藏不住。 我被那种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连忙岔开话:“走走走,喝酒去,去晚了,没帅哥。” 我刚走两步就听见杜博文跟聂嘉羽说:“喜欢你喜欢得说话都成三字经了。” 五雷轰顶,晴天霹雳,欲哭无泪,这些词语都是我当时的感受,我真的真的恨不得杀了杜博文这个畜生。 我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想等到以后一个合适的机会跟他说“嘿,你知不知道,我喜欢过你”,没想到我对聂嘉羽的喜欢竟然被杜博文这个**以这样的方式昭吿于天下。 我真是太脆弱了,我竟然有点想哭。 更让我想哭的是聂嘉羽接的那句话:“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制造尴尬的气氛好吗?” 开玩笑……他竟然觉得“我喜欢他”这件事,是开玩笑,我真是肝肠寸断啊。 因为伤心,我这晚逢人必喝,喝多了之后我看见一个染着酒红色头发,穿着黑色雪纺的女孩子拿着手机凑过来跟聂嘉羽要号码。 我可以接受聂嘉羽跟他的正牌女友小白卿卿我我,可是我绝对不能接受他跟除了小白之外的别的女生有任何过于亲密的举动。 于是我就像一个多管闲事的居委会大妈对那个女生态度极其恶劣:“走走走。” 她不解地问聂嘉羽:“你女朋友?” 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屏息以待,他怔了一下,然后笑着对那个女生说:“她确实是个女的。” 还有比这更伤自尊的回答吗?我跑出去给心怡打电话,还没说话鼻子就酸了,心怡焦急地问我:“你怎么了?” 我刚想回答她,就被一个东西重重的砸中了脑袋,意识模糊之前我看到杜博文跑过来那张慌慌张张的脸。

安安安丶小媛 说:[五] 我真希望我被那个醉汉扔下来的啤酒瓶砸得脑袋失忆,可是从CT室出来我还是能够准确地认出这几个人:孙心怡,聂嘉羽,杜博文。 心怡一看到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聂嘉羽的表情怪怪的,反倒是一贯跟我不合的杜博文眼神里有真真切切的关心。 我笑着跟杜博文说说:“差一点就如你所愿了。” 他挑了挑眉毛:“什么意思?” 我白了他一眼:“差一点双子座就不得善终了!” 回公寓之后我跟心怡说起聂嘉羽那个回答,加上剧烈的头痛,我的眼泪哗啦哗啦就流下来了,她叹了叹气,拍拍我的肩膀,一直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我被砸晕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太想见到聂嘉羽这个人。 他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都哼哼唧唧挂掉了,后来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堇色,我不是不喜欢你。 我最喜欢的杨千嬅唱过一首歌,叫《烈女》,里面有一句歌词:没有骨气只会变奸妃。 骄傲的双子绝对不肯扮演一个安分守己的情妇角色:你有空,我陪你,你没空,我等你。我喜欢一个人当然希望他也喜欢我,但绝对不是跟很多很多女孩子分食一个男生。 在他的世界太平盛世的时候,他不介意给我一点施舍,然而为了这一点鸡肋般的施舍,我的世界就会被搅和得兵荒马乱。 他给我一片钙片说是治癌症的药,我要是真的拿钙片治癌症,那我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 我要清清白白的感情,双子座虽然花心,可是在爱情的立场却非常分明,非黑即白。 我觉得我像一个幼稚的孩子,趴在玻璃橱窗上可怜地看着成人世界的色彩斑斓,却弄不懂那些隐藏的规则。 我虽然傻,可是我也知道有些事情要克制,不能纵容自己,比如聂嘉羽。 之后他没有再主动找过我,倒是杜博文来学校看了我几次,他爸爸是医生,他从家里带了很多药来。我一看人家都放下成见了,我也就不太好说什么难听的话。 我头上那个伤口痊愈之后我们两个人坐在校门口附近的甜品店里,我吃了很大一份红豆布丁,忽然灵机一动:“杜博文,我把心怡介绍给你吧,她是居家的巨蟹座。” 他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我,过了半天,挤出一句:“我很犯贱的,我只喜欢双子座。” 电光火石之间,我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可能是想说“我喜欢你。” 可是……我咬咬牙:“可是你跟双子座,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咧开嘴笑了,牙齿洁白整齐,他说:“可是命中注定了。” 我这才发现其实杜博文笑起来也很好看啊,也可以秒杀很多少女啊,只是我先认识的那个人,不是他啊。 我也没有办法。 很多人批评双子座的女生把爱情当成游戏。对于双子座女孩来说,游戏的成分多少是有那么一些的,但是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在每一个双子座女子的心里,都有着对于爱情天长地久的渴望。 天长地久,很俗气的一个词语吧,可是却那么美好。 看到我黯然的样子,他也有一点尴尬,于是伸出手来拍拍我的头:“好了,别想太多,没关系的。” 我回去抱着心怡哭了好久,她一语不发,只是紧紧的抱着我。 哭了很久,她终于开口跟我说:“那天我一接到你电话,就往酒吧一条街赶过去了,我到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围着你,聂嘉羽很镇定的跟那个酒吧的老板协商,可是杜博文冲上去对那个醉汉就是一重拳,谁都拉不住他。” 心怡还说:“到底什么才是爱啊,我真弄不懂。” 我却哭不出来了,就像我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一样,我只知道我不喜欢什么类型。 我也许不知道到底怎样才是爱,但是我知道怎样是不爱。 聂嘉羽对我,那绝对不是爱。

安安安丶小媛 说:[六] 我又恢复了从前的开朗活泼,每天跟我的好姐妹心怡两个人厮混着,做面膜,涂防晒霜,逛街,买漂亮衣服。 就算没有爱情,双子女也可以活得漂漂亮亮的,谁说一定非要谁不可。 我在夜里听一首粤语歌,《给自己的情书》,心怡说她每次一听到这首歌就想到我。 痛也是合情合理,你要慢慢原谅你,你要日后成大器,灰灰的天都要撑起。 虽然还是会难过,虽然这段还未破土而出就已经夭折的爱情留下了一点后遗症——比如我再也不在大街上搭讪任何帅哥了,可是,我跟自己说,我要原谅自己,**后要成大器,一点小风浪不算什么。 后来我遇到过小白,她身边的那个人不是聂嘉羽,我没有掩饰得住自己的惊讶,一点情绪全摆在脸上被她尽收眼里。 她对我始终没有敌意,我们毫不避讳地聊起聂嘉羽,她说:“我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双子座的男生,太难把握。” 我这才知道,原来聂嘉羽跟我是一个星座的,难怪很多事情上我们都那么有默契,那么相似。 小白笑起来依然是那么漂亮,她问我:“你很久没去坛子里了吧,我现在倒是常常泡在里面,有个很红的帖子现在顶到一百多页了,你回去看看吧。” 经小白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我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去论坛了,好像是潜意识里在刻意逃避一些什么东西,怕看到自己曾经发的那个帖子,怕看到那个熟悉的“丑得惊动国务院”,怕看到他跟别的女生用文字的形式打情骂俏。 他曾经那么轻易地接近**后一定也会那么轻易接近别人,我不是看不通透的人。 然而晚上做面膜的时候,我还是神使鬼差地潜水上了论坛,很快我就找到了小白说的那个很红的帖子,依然是醒目的红色标题,可是跟以前那个主题完全背道而驰。 这次的红色字体更加触目惊心:老子这辈子,只爱双子座。 我点进去看,一页一页,矫情得很想哭。 这个帖子就像一个博客,每天定时更新,详细地贴了双子座每天的运势,还有楼主一些毫无文采的废话。 他说:双子座女生最需要的东西就是温暖。 男生想讨好双子座女生又很容易,只有一个自我喜欢了,另一个不表态就算OK了。 也许没有比双子座女生更好满足的女人了,她们本就是飞在风里的女孩,精神世界的礼物才是她们永恒的追求。 也正是因为她们有着两个自我,所以她们更容易动情和伤心。 如果你喜欢的是双子座女生的话,更加珍惜她吧。 云无心处也伤心是她们最好的写照。 他还说:我喜欢的那个双子座女生,她跟我说“你跟双子座,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也许她说得对,可是就算没有好结果,我还是很想跟她在一起,照顾她,或者只是吵吵架,生活都挺有意思的。 她现在不来论坛了,我也从来没有主动告诉过她有这样一个帖子,如果运气好,有一天她又回来看到了,愿意跟我在一起,那就登陆回个帖吧。 如果不愿意的话,就千万沉默别说话,我也是个男人,我也有尊严的。 我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忍不住又笑了,心怡怒其不争地看着我:“面膜不要钱是吧,笑笑笑,笑死你!” 可是,真的很想笑啊,笑过之后,又真的很想哭啊。

安安安丶小媛 说:[七] ID为“双子座王道”的我,第三次登陆,只为了回一个帖子。 这个帖子很红,论坛里几乎无人不知,每天都会有好心的朋友回帖追问楼主进展如何,大家都在等着女主角现身。 再也没有比这更满足我小小虚荣心的事情了,那个花心的“拉斯维加斯”的主人,那个只要来者不拒的英俊少年,那个到处发放“感情”钙片的聂嘉羽,再见了。 我喜欢过你,甚至可以说我曾经是真正的深深地爱过你,从一见钟情到日久生情,那些都是真的。 可是我依然要说,再见了。 我想了很久,在这个帖子里回了一句话。 谁说你跟双子座,没有什么好结果。

星海de颜色 说:独木舟的粉丝估计没有啊
                      2014-1-25 ,网友小灿cc0 回复 独木舟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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