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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用微信扫描二维码,识别关注后进群: “一流玩马二流玩猴,三流割脚四剃头,五流幻术六流丐,七优八唱九吹手”,曾经的三教九流中,唱歌魔术等的地位都早已翻身,唯独耍猴的地位从曾经的二流跌落至“九流”。在不少人心中,甚至成为“臭要饭”的象征。
一人一担一猴,走南闯北,游刃江湖,嬉笑怒骂,乐满九州。猴戏曾经是我们童年记忆中珍贵的一角,然而,随着我们年龄的成长,它仿佛渐渐消 失于时代的洪流中。2014年7月9日,河南新野4名猴戏艺人在牡丹江街头表演,被当地森林公安刑拘,引发全国舆论关注。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猴戏怎么就成了犯法?我们前往猴戏艺术的发源地——南阳市新野县,探寻猴戏艺 人的生活现状。
回家后的鲍凤山嘴角立即生出个大泡,据家人说,这是急火攻心,吃不 好睡不好所致。“我走江湖一辈子,从没遇上过这样的‘丑事’,这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事。”为此,被刑拘的四位艺人选择上诉。“我们就是要讨个说法,卖艺到底是不是犯罪?什么样的流程才是合法?”据悉,四人被逮捕 的原因是非法运输国家保护动物,四人虽有合法驯养证,却没有运输证。据新野县猕猴协会会长张俊然介绍,办理运输证的手续十分繁琐,要经过县、 市、省逐级审批,每换一个地方就要重新走一遍程序,这对于流浪走江湖的艺人几乎是不可能。
“一流玩马二流玩猴,三流割脚四剃头,五流幻术六流丐,七优八唱九吹手”,曾经的三教九流中,唱歌魔术等的地位都早已翻身,唯独耍猴的地位从曾经的二流跌落至“九流”。在不少人心中,甚至成为“臭要饭”的象征。走街串巷,风餐露宿不说,还要屡屡遭受驱赶、冷眼、嘲笑,籍因于此 ,许多耍猴艺人选择退出,而牡丹江刑拘事件的发生,更加剧了这一事态的 进展。
新野猴戏,千年相传。历史上,吴承恩曾在新野县做县令,十分喜爱观赏猴戏,辞官后写就千古名著《西游记》,美猴王的形象不得不说是受到新野猴戏的启发。文革时期,猴子被当作四害,艺人们一度将猴子放在自家的 地窖内保护。而后百花齐放,艺术形式多元,猴戏从艺者曾一度达到四五万 人,家家养,户户玩,父子兄弟携伴同行,北上至东北内蒙,南下至云南广 西,走街串巷,遍地生花,笑满九州,被称为中国的“流浪吉普赛”。
王中绪(图左)今年45岁,从艺已30年。他和同伴不久前赴湖南卖艺, 一人表演,一人收钱,半个月赚了两三千元。因为农忙,他从湖南赶回老家,颇为前两天长沙被驱赶的同行鸣不平
和其他艺人一样,王中绪家中每顿饭的第一碗,一定要端给猴子。瓜子花生香蕉苹果,训练时的奖励必不可少。“不听话的时候就吓唬,不能真打。脾气越暴躁的猴子其实越聪明,要有耐心和它们慢慢磨。站立、背手、蹲 下、敬礼、骑车,看似简单的动作,训练并不容易。将一只生猴训练成艺猴,最短也需要一年时间,一个动作更是要反复练上几个月,才能记住。
猴鞭啪啪响,而艺人心里都明了,鞭子只是起到一个指挥棒的作用,绝不会打在猴子身上。“说我们虐待动物的,其实有些断章取义,它们就像我们自己的孩子,打坏了谁舍得。”
猴子全力“反抗”,一个抡棍子,一个抓人脸,一个夺鞭子,引得全场观众鼓掌叫好,这正是表演气氛的最高潮。默契的驯养关系之下,鞭子既不会打在猴子身上,猴子也不会用力抓挠人脸,逢场作戏,完美配合,灵性的生物将一切演绎的恰到好处。
和人类一样,猴子也常会感冒发烧,从小就要打疫苗,成年后,还要提防它们因争执打架造成的伤口。养只猴子并不比人少费心。“它们是灵性的 。你看母猴疼小猴,如果小猴死了,母亲会一直把它抱在怀里,直到白骨也不撒手。你对它好,它们也会像家人一样的信任你,回报你。”
这只母猴因为发情期争风吃醋被同伴打伤,胳膊、脊背、眼皮上都有大口子,主人给它洒上云南白药、青霉素。笼舍要每天检查一遍,以防有猴子受伤。
一只猴子的寿命是20—30年,从小奶猴到给“退休”的艺猴养老送终 ,“要像哄孩子一样的哄他们”,艺人们都认同此理。猴戏地位大不如前,从艺者越来越少,退下来的艺人大多转行到授艺培训、养殖饲喂的行业上来 。
新野县大大小小的养殖场有20多家,卖艺收入微薄,养殖则有国家补贴。猴子聪明机灵,吃素,少生病,养起来不难。猴子养殖多用于科研实验、表演观赏等用途,用于卖给科研单位、景区、动物园等,一只长成的猴子,售价能达到几千到上万。表演业与养殖业共荣,使得老艺人退下来也有了用武之地。只是那份走南闯北的江湖气,已渐渐走远。
猴子聪明机灵,惹人喜爱。小猴子会把游客递来的花生悄悄塞满在两个喉囊中,先保证存货,再继续伸手要。“守着金饭碗,还出去讨饭,这不是 太可笑了!”新野县猕猴协会会长张俊然心里一直有个梦想,能让新野的艺人不再出去流浪吃苦,而是能把全国的目光汇聚到这里,看猴戏,享农家乐,发展旅游业,搭建起一个“猴戏之乡大舞台”。而眼前,资金匮乏成了最大的障碍。
50多岁的杨林贵,曾被《中国国家地理》摄影师马宏杰跟拍12年,一组猴戏艺人的纪实照片火遍大江南北。十几年过去,老杨已不再干起这个辛苦行当,曾经卧在他肩头的猴子,也成了一只老猴,仍与主人为伴。
然而,老杨并没有忘记那段走南闯北的岁月。1984年,老杨开始玩猴, 北到满洲里,南到中越边境,全国除了新疆西藏,几乎每个省份都有他的足迹。他仍会不时翻看老照片:“刚开始,我们三个月只挣了160元钱,那会80%的观众基本不给钱,我们还收到过假币。”
照片里,猴子跟着老杨扒火车,睡石板,街边草垛架起地锅吃饭,还要不时面对城管高高亮起的手铐。
老杨现在成了景区聘请的驯养师傅,小有名气的他还参演了电影《铁猴子传奇》,并得到了一万元酬劳。“我们耍猴,有人管吃管住还给钱,简直是共产主义社会!”他嘱咐3岁的孙子乐乐不要将照片弄坏。“我得将来给乐乐看 看,让他知道爷爷当年所受的苦”。
在新野县,自汉朝就有一座猴王庙,盛于唐代,兴于明清年间。经过整 修新建的猴王庙,仍是村里众多猴戏艺人出门前必要祭拜的场所。奉上几柱长香,对着猴王塑像虔敬的拜上几拜,以保证今年的行程风调雨顺,金银满钵。
59岁的老张已不再从事耍猴行当,并非年事已高干不动,而是唯一的儿子在工地上摔成残疾,生活难以自理,再加上儿媳跑了,两个孙子年幼,他必须亲自照顾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虽然已不再行走江湖,他仍会到猴庙敬上一炷香,祈求猴王保佑家人平安。
猴戏艺人大多视猴子为自己的孩子,会为它们养老送终。死去的艺猴大 多会被埋在村中猴王庙后头的土地上。老张把猴子寄养在会长家里,靠出租的租金贴补一下贫瘠的家庭。偶尔,他会带着猴子来到坟地,抽上一口烟,清静一会。
老张走了一辈子江湖,说起往事仍然激动:“我们年轻那会没有城管, 每次耍猴都能围起一大片人,戴猴脸儿,穿花衣裳,拄拐棍儿,活生生一出 戏,把观众逗得都能笑出眼泪。如今不时兴这些了,猴子也都改玩骑自行车 、扛红旗、算算术了。猴脸儿这些老家伙什也没人做了。老手艺就这么完了吗?。”
新野的猴戏艺人已从当初的四五万人递减至千余人,现在,这个数字仍在缩减。牡丹江事件再审的判决结果,将给整个新野县猴戏艺人流浪卖艺是 否合法合理,做出判断与指导。猴戏艺术是否将要淹没于市井江湖,而仅成为景区的一道文化快餐,我们仍不得而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