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历史发展条件看河南成为中国文学大省的可能（下）

醉卧卧龙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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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有没有看过《卷席筒》这个曲剧，（看过），那里边有一段仓娃的戏，“小仓娃，我离了登封小县…”（唱），是吧!有个人要枪毙了，狱友问他还有什么愿望，他说：“你们再把仓娃这段戏再给我唱一遍”听完这段戏，含笑而死。那里边有一句话，仓娃到洛阳去的时候，“再不能中岳庙里把戏看，再不能少林寺里看打拳，再不能够摘酸枣把嵩山上，再不能摸螃蟹到黑龙潭”。非常形象，所以几乎所有的河南作家都喜欢戏，而且有很多的作家都是戏曲的编剧。我们知道，最有名的作家，非常著名的      在河南你不听戏你就亏大了。都在唱河南豫剧，豫剧叫河南梆子，曲剧叫河南曲子。现在豫剧已经是权中国的第二大剧，仅次于京剧。有很多的戏迷移民到了内蒙古，内蒙古有专门的豫剧团，有的到了新疆，新疆也有豫剧团，台湾也有豫剧团，台湾的豫剧团国家养着，因为观众太多了，事情太大了，不能散，一散观众哇哇叫。曲剧，它的里边有些取材，调 都是通过诗词，乐府中的诗词现在流传下来就是文字。这谱子怎么唱，   外国人发明了最早的记谱工具，我们没有，基本上我们的戏曲史口传心授。但是一些重要的曲调，曲剧里面都会有，《山坡羊》、《   》，现在还活在曲剧当中。这个呢，是我们接触古典文学最有力的一个工具。要想研究曲学，戏剧是个非常重要的手段。所以同学们一定要养成听民谣，听老太太讲农谚的习惯。第二个呢，多看戏剧。我们这里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跟着香港的那些明星在那里飘啊，就不像我们南阳师范大学的学生。我们要花更多的时间去了解中国的戏曲。不要只学一些表面化的东西。   
“天作棋盘星作子，何人能下？”如果天是棋盘，星星是棋子，谁能下？“地作琵琶路作弦，何人能弹？”如果大地是琵琶，一根根的弦是路，何人能弹？下面有个人说：“天作棋盘星作子，你若能摆，俺就能下；地作琵琶路作弦，你如果能定弦，俺就能弹”。这么美好的句子，壮大的意象，莎士比亚也不过如此。莎士比亚他能怎么样?(同学笑)他不过也是写点东西吗？在我们现代曲剧里面还有很多故事。大家知道那个黄梅调，本来是快死的戏了，      其中有一句话“    ”（唱）就是从曲剧里偷过来的。  
我们啊，要热爱热土上的戏曲，热爱我们热土上民众的歌谣。这些非常重要的。这两点一加就有很大的写作潜力。我今天呢，曾经请教了我们河南省郑州大学的樊教授，樊洛平教授。我说：我们河南有哪些出名的作家？她说有：    ,有姚雪垠，      。我们要热爱我们的家乡语言，热爱我们家乡的戏曲，热爱我们家乡语言的精华，民间的精华。拿这个作品去读，诗写起来就会有很大的看头。
我们再讲一下早年的一些作品，你说南阳，南阳的作家里面包括所有的南阳地区的。南南唐泌，    镇平，邓州，内乡，信阳，淅川…，十三个县。我说的南阳包括泌阳。我曾经呢，做了画一个中国地图，写了篇文章呢，叫做《诗人与地图》。画了一个中国地图，然后呢就把南阳地区，是十三县，出一个诗人，我就画一个红点，结果满堂红。很多都出在河南这一带，特别是南阳地区。很多重要的诗人都产生在南阳，阮籍是尉氏人，   ，谢灵运是太康人，   ，韩愈是孟县人，李商隐是沁阳人等等。我们是诗歌的原乡。那么到后来，慢慢的偏转到南方了，     。我们这里曾经产生了很多的作家，所以作为诗歌的原乡，我希望在这里重新点出红光来，我们又这个潜力，需要更多的宣扬。
我记得我第一次回家乡的时候，   先生要求必须要带一个人。他呢，是非常超脱的一个诗人，淅川的，非常有名，周梦蝶。你们一定要看周梦蝶。到现在，还保持着河南西部，河南西南农民的生活习惯。我们的家乡农民不穿衬衫的，买个烧饼就贴在肉上边（比划），过着苦行僧的生活，在大石板上睡觉，有时候吃个馒头不就菜。是个非常高贵的诗人。全台湾最高贵的一个诗人，就是周梦蝶，是我们淅川人。   说下次你能不能和他一块回来，我也去做过努力，周先生非常内向的一个人，他不太讲话。    ，你一定要读他的诗。他特别喜欢和女生谈，他不太喜欢男生（同学笑）。像《红楼梦》里面的那样的女性   。他的诗里面，禅味很浓，禅宗，很多中国佛家语言。很像《红楼梦》里面的贾宝玉。宝玉，黛玉，宝钗，都是诗人，王熙凤绝对不是诗人（同学笑）。太精明的人不能写诗，太精明的人不能写诗。写诗，机关算尽，不能写诗。所以像薛宝钗，黛玉，宝玉这样的人，不写诗是但是诗人，红楼梦里记载，他们有诗社。所以周梦蝶就是我们河南成就最高的人。如果说我们河南最重要的诗人是谁，包括台湾那么大的范围，我说周梦蝶。为什么他不再回来？1991年，回来跟他四十多年，将近五十年没见面的儿子见了一面，他儿子得了重病，他儿子死在他的怀里。再也不敢回来了，太沉重了，太沉重了。在台湾的人都称他梦公。说梦公就是周梦蝶，也有人称我痖公。他现在一无所有，给人写他的诗，收点象征性的钱，生活非常艰苦。苦行僧，诗僧就是他。以前也有人用诗丐称呼他。他也会打坐，   ，学问非常深，    深不见底。趁着周先生还在，争取下次和周先生一起会来，我再去在做做努力。如果周梦蝶回来的话，去请他全河南的诗歌研讨会。他有时候写一封信，写半年一年的，写给女生（同学笑）。我想潘郁琦女士一定得到过周梦蝶的信（转向潘女士，潘女士微笑，同学笑，鼓掌）。喜欢美丽的女性，喜欢美丽的大自然，然后，喜欢人生的旅程，甘受于受苦役，真的世界上还有这样品行的人。周先生现在已经九十多了，身体还好，周先生现在知道的人还不算多。但是我觉得，二百年之后，周梦蝶会变成一个传说，研究他的书就像今天我们写弘一法师李叔同一样。我们河南竟有这样的人。
下面我就 把我对河南作家印象比较深的简作提略。苏金伞，住在郑州。在一九四几年的时候，文化诗歌出版社说要和他联系。 我曾经到郑州去看过他，苏先生当时是河南作家协会会长。苏先生有一些非常好的诗，他的一本诗集我留了差不多四十多年。我到郑州去找他的时候，我们彼此都不认识，那时通信说我手里拿着一本你的诗集（附：《窗外》）。他很高兴。   那时他年纪已经大了，苏金伞先生很老的时候还恋爱。诗人是不能老的，即使发胖了也不能老（同学笑）。苏先生有首诗《恋爱》，说：走着，吻着，（边走边吻），走着，吻着，晚风把河里的星星吹的叮当作响（朗诵）。晚风把河里的星星吹的叮当作响，天上的星星，映在河里面，然后晚风一吹，星星在碰撞，碰的声音，叮当作响，有个人就问，说：“苏老，你走着吻着，吻得是谁呀？”苏先生说：“我知道是哪个姑娘？”（同学笑）苏金伞1925年毕业，1927年回家教历史。那么，他本来是学体育的。我们这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头脑真不简单，四肢倒是挺发达。他在《大公报》，《新世纪文学》等现代刊物都发表了很多新诗，他的诗非常特殊，非常善于组合。有一首诗叫做

《我家的头发》：

在我的记忆里，

父亲的头发，

还拖着一条长辫子。

祖父常用脚

踏住那辫子，

拼命地拳击。

城里来的差人，

又把那辫子

吊在树上，

用鞭子抽打着

要钱粮。


母亲的头发，

一辈子不梳。

上面落满了

磨面时荡出的面屑

和烧锅时

飞出的灰星子。

临死时

交代姐姐：

“把我的头发梳一梳吧……”

姐姐梳梳她的头发，

于是安心地闭上眼，

但虱子还在喝她的血！


赶到我，

头发变硬了，

不服梳理，

成天

叫人看着不顺眼。

于是在人面前，

我总是用手按住头发，

不让它崛起

替我惹祸。

但头发太硬，

真是无可奈何! 手指一疏忽，

就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我们河南还有非常好的短篇小说家。一九一几年到一九八三年有一个叫师 ，他另外一个名字叫    。他的短篇小说曾经获得了《大公报》1937年的文艺奖，当时同时得奖的是曹禺。非常重要的作家，他的东西很杂，     。还有一个短篇小说家很出名叫李闻。我们河南还有，河南的西部是南阳，南阳从明末开始宛西的这一片从来没断土匪，从明末一直乱到民国。今天写土匪写的最成功的一个人叫姚雪垠，用河南人的话，他最著名的成名作叫做《差半车麦秸》。（以下部分没有录音，根据笔记和记忆整理）他还写过《牛全德与红罗卜》写农民的。他小的时候曾经被土匪俘虏过。还有冯沅君，写过《中国诗史》，是冯友兰的妹妹。后来嫁给了陆侃如，两个人合写了《中国诗史》，真的是门当户对（先生当时举了一些例子记不清楚了）。冯友兰还有个女儿叫宗璞，这个大家都知道吧!
另外还有南阳作家群，像翻译家陶宝华，翻译的很多俄国文学作品，都非常好的。俄国文学，这个大家一定要多看，曾经有段时间在台湾俄国文学是不能看的，但是我们还在偷偷地看。俄国有很多和中国相似的地方，有很广阔的平原。我曾经去参观过托尔斯泰故居，人不多，世界上所有作家故居的人都不多。我们要多从经典文学中，从乡土文学中，从外国文学中区吸取营养，用文学的形式来表达河南的忧郁、河南的悲剧。
明年四月份，在台湾有一个专门的研讨会，叫做“天才的香味”，天才是有香味的，自己问不出来，要专家才能闻得出来。大家知道星探吧。又一次在台湾，有三个女孩子在西门町，杨琦拦住其中的一位女孩子问：“姑娘，你爸爸是谁啊”，“要你管”(同学笑)。杨琦说：“那我请你们到白熊吃冰激凌吧！”那时间到白熊吃冰激凌，需要四五十台币，比较贵的，三个女孩子一听，到白熊吃冰激凌，就回头来。其中这个说“要你管”的姑娘就是后来的林青霞。（哇！）大家知道席慕容吧！（恩）当年我在做编辑的时候，她经常给我写信，我就给她回信，提些意见。后来她给我回信说，您做编辑这么忙就不必给我回信了，您要是觉得那个句子好就在下面画道红线，非常好画两道红线，特别好，好极了画三道横线，那个句子不好，画道蓝线，很不好，画两道蓝线，糟透了，画三道蓝线。我们一直这样通信了十几年。我不是个好的诗人，但是我是个好的编辑。天才是火，要扇才能旺。（鼓掌）我已经老了，不行了，但是我愿意给你们年轻人提供建议，我就是那个手拿大蒲扇的人。明年四月份，这个研讨会，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天才的香味。我愿意把我的地址，我的电子邮件都告诉大家（同学们很兴奋）。
南阳还有个张衡写过《南都赋》，发明了地动仪，等等，其实张衡就是中国的达芬奇。
我小的时候啊，吃的是白河里面的水，南阳这个城时间太久了，地下水不能吃，我们都是去买水，几十文钱那么一大箱水。不像现在，有自来水了吃水很方便。在南阳啊，老百姓要建房必须得通知政府，为什么啊?南阳城历史太久了，说不定就挖出来个秦砖汉瓦。同学们都去过汉画馆吧！（恩）石头上，古人那些线条，和今天比起来一点也不逊色。所以啊，我说，把河南发展成一个文化大省绝对不是狂想。
近年来，河南的形象问题不太好，有个作家写了本书叫《河南人惹谁了》，河南人惹谁了，为什么说河南人不好？沿海的人发了财，赚了钱，编了笑话来糟蹋我们河南人。又一次我在福州，碰到几个学生，一听口音就知道是南阳人，我说：“这娃们，你们咋跑恁远来上学哩？”（南阳口音，同学笑），他们说：“这边考学容易，比家里面上大学容易些，家里边很多人中海考不上一个清华北大，这边想对容易些。”还有个作家也写了本书叫做《河南人谁也没惹》（同学笑）。同学们，你们要多学习河南的经典文化，发扬光大，我们过去有那么多优秀的作家，优秀的诗人，发展成一个文化大省，我们有这个潜力，也希望在座的各位去努力。好的谢谢大家！（鼓掌）
                                                      2010年10月23日